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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2月20日 星期日

淚流為哪樁

西洋聖樂,總是引領人的心靈,暫時飛向真善美的天堂。童秩的歌聲,總是讓人有返璞歸真的嚮往,尤其是未經雕琢的原住民自然的原音,真能催化各種情感,迅速的萌芽、快速的開花。
前些天,隔壁部落(行政區接攘,直線距離9公里,公路距離60公里,互相探訪要跨過六龜及甲仙兩個區)的勤和教會。在牧師帶領下,30位青少年浩浩蕩蕩的探訪本教會,之所以用「浩浩蕩蕩」,乃是因為本部落平時大大小小加起來,也只有50~60位的族人繼續守護著家鄉。所以部落一下子增加五成的人口,還真讓人不習慣的,感覺有擁擠的壓迫感。
一到教會,讓人感覺到有一股強龍硬壓地頭蛇的氣氛(人氣的氣)。想一想,教會在一週中最大的聚會就是主日(星期日)聚會,本教會也只有25人左有參加。一下子增加2倍強,除聖誕節及母親節以外,絕無僅有的現象。
禮拜中,勤和教會的青少年團契獻讚美詩歌,我坐在前排聆聽他們未經掩飾的真誠且認真的歌聲,聽著聽著,身體竟然不自主的顫抖起來,接下來便是眼淚奪眶而出,基於要維護「男兒有淚不輕彈」這個論點,只好馬上把手撐在額頭上,以手掌擋住讓大男人蒙羞的淚眼,並假裝以低頭聆聽之狀態,企圖粉飾守不住眼淚大軍突圍的敗戰慘狀。
內心的感動,源自於心靈上的渴望。回想八八水災的惡意到訪,讓南沙魯和勤和兩部落都承受不住而遭受毀村之災、部落分裂、人口急速凋零,這大概是一種同病相憐,有互相取暖的悸動吧!又看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一群,遠道為我教會獻上真誠的祝福。試問?誰能撫平得住內心的澎湃、心靈的翻湧。
堅持返鄉重建的族人,費了很大的力量、使盡了多少的淚水才得以如願歸鄉重建。相伴在回家的路途上的族人,寥寥可數、所剩無幾。面對人數不多、部落人口急速凋零的狀況,淒涼之感偶而還會偷襲整個心頭。看著教會椅子坐滿八成的今天,內心深處的聲音:「哇!好久沒有這樣了」。似乎滯留山下的親友的熟悉面孔,忽隱忽現的,讓我的思緒又被迫的拉回到往日時光……。畢竟,回憶消逝的從前,總是會讓人感傷的。或許因為如此,淚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傷心的寓所吧。索性繼續維持著「沉思」的姿勢,被右手掌遮住的臉龐上,並半閉著雙眼(全閉的話,會迫使眼淚回歸大地的),慢慢享受著上天的恩澤(原住民天籟之音)及天使的祝福(純潔少年少女唱出來的聖詩)。
靜靜享受著,突然!一個無以名狀的「陌生」大軍,大舉攻佔我的整個思維。……我這裡不是Bunun的部落嗎?怎麼聽不到享譽國際的Bunun音樂及歌謠?這裡不是打著「南部布農族中會」的名號嗎?怎麼都聽不到Bunun的聲音?我稍微把遮臉的右手移高,從手掌下緣看看這群熱心認真的小孩子,內心百感交集……。這時,經過耳邊各種聲音,都不得其門而進入我的心靈,到頭來換來的是毫無意義的雜音。
淚還是繼續往雙眼雙眼集結,但是心境已從甜蜜與享受,切換到落寞與淒涼。盈滿雙眼而滴出來的淚,不知道是感動使然還是哀愁催促,不過在淚水擁擠的雙眼,一些被擠往喉頭的淚滴,……是苦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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